行事隱蔽 仍毫無安全感

在最鼎盛時期,，安娜·蒙特斯接觸到的涉密材料以6位數(shù)計,。從古巴情報機構(gòu)處，她學會了如何不動聲色地把裝情報的包裹交到接頭對象手里,，如何安全地通過暗號聯(lián)絡,，如何在必要時“人間蒸發(fā)”，甚至包括如何騙過測謊儀——在接受測謊時“收緊括約肌”,。雖然不清楚她是否真的用過類似技巧,，1994年，安娜的確曾在DIA的內(nèi)部排查中過關(guān),。

負責偵辦該案的FBI匿名人士稱,，安娜與其“上線”的聯(lián)絡方式極為隱秘：在華盛頓的公寓里，她通過一部高頻短波收音機接收古巴情報部門發(fā)來的加密無線電指令,，這些指令由“一系列雜亂無章的數(shù)字”組成,；接著，安娜把數(shù)字輸入電腦,，再插入一張裝有解密軟件的磁盤,，就會自動將那些看似沒有任何意義的數(shù)字轉(zhuǎn)變成行動指令。

將哈瓦那感興趣的情報搞到手后,，她會憑記憶力將其默寫出來,，再用公共電話撥打一個傳呼號碼，通知古巴方面“信息已成功收到”,，最后設法把資料移交“自己人”,。

作為雙面特工必須承受的代價，安娜時時刻刻沒有安全感,，除了古巴線人,，她誰都不敢相信，弟弟妹妹也不例外,。妹妹露西,、小弟蒂托及他們各自的配偶都是FBI雇員,，安娜向來不愿與其共處一室，因為輕松愜意的家庭聚會容易使人放松警惕,，從而在無意間露出破綻。

古巴方面覺察到了這位王牌內(nèi)線的心理問題,，為她安排了一名男友,。可兩人共處了沒幾天,，安娜就打起了退堂鼓——她知道,，和“組織上安排”的男人在一起并不能獲得幸福。

潛伏17載終于歸案

就在安娜為自己的生活苦惱時,，妹妹露西開始了職業(yè)生涯中規(guī)模最大的一場“戰(zhàn)役”,。那是1998年，F(xiàn)BI邁阿密分局在佛羅里達州開展了清除古巴間諜的行動,，作為分局的語言分析師,，露西翻譯了大量竊聽錄音，并因此獲頒獎章,。

與安娜接頭的古巴間諜為了避風頭,，一連數(shù)月不露面。這讓平素沒什么社交活動的安娜遭到了巨大的精神打擊,。她開始沒來由地哭泣,，借助安眠藥才能入睡，每次洗澡時要用掉好幾塊香皂,，開車必須戴手套……最后不得不向心理醫(yī)生求助,，并服用抗抑郁藥物。

她的種種異常表現(xiàn)引起了注意,。2000年9月,，反間諜專家斯科特·卡麥克，從“未知的神秘渠道”獲得線索：美國政府的要害部門中有一名長期向古巴提供情報的高級雇員,，F(xiàn)BI只知道此人職位重要,，還購買了一臺東芝筆記本電腦，以便于同古巴方面聯(lián)系,。

卡麥克意識到此事非同小可,，馬上叫來同事卡爾·詹姆斯，把上述線索作為檢索條件,，輸入DIA的員工數(shù)據(jù)庫——為了獲得工作,，DIA員工在應聘時必須放棄許多隱私，如經(jīng)濟活動,、醫(yī)療和旅行記錄等,，所有這些內(nèi)容均會被詳細記錄在案,。

電腦給出了上百個符合條件的名字，再經(jīng)由人工手段反復梳理,，懷疑范圍縮小至約20人,。當“安娜·蒙特斯”的名字出現(xiàn)在屏幕上時，卡麥克眼前一亮,，接著便被震驚包圍,。

FBI派出50多名員工，對安娜進行了“細致到顯微鏡級別”的監(jiān)視,。2001年5月,，特工對后者位于華盛頓北郊的住處實施了秘密搜查，拷貝了其筆記本電腦的硬盤數(shù)據(jù),，并由技術(shù)人員恢復了其中已被刪除的文件,，終于發(fā)現(xiàn)了安娜非法搜集美國軍事情報的證據(jù)。

FBI準備“放長線釣大魚”,，但“9·11”恐怖襲擊打亂了原本的安排,，擔心顧此失彼的他們遂決定“收網(wǎng)”。2001年9月21日,，安娜·蒙特斯以叛國罪歸案,，隨即出現(xiàn)了本文開頭那一幕。此時,，距這名雙面特工首次接受古巴方面的命令,，已過去了17年之久。

影響力可能延續(xù)至今

如今,，安娜依然被關(guān)押在德克薩斯州沃斯堡的卡斯維爾聯(lián)邦醫(yī)療中心,。為了免遭極刑，她主動坦白了檢方并未在第一時間掌握的間諜行為,，換來了相對較輕的25年監(jiān)禁,。

姐姐被捕后，露西和弟弟蒂托非常擔心自己及配偶會受到牽連,，丟掉在FBI的工作,。有一段時間，露西心里“恨極了”安娜,。不過,，隨著時間推移，她也在嘗試學著不再站在“審判者”的立場看待姐姐,?！霸谶@件事情上，我覺得還是妹妹的身份更單純些,?！彼f,。

《華盛頓郵報》的報道中收錄了一封露西寫給姐姐的信，落款為2010年11月6日,。在短短兩頁紙的篇幅里,，露西提到了母親艾米拉，說母親年輕時嫁給了一個暴戾的男人,，依然忍受著巨大的屈辱生兒育女,；到了該安享晚年時，“卻又被你打破了生活的平靜”,。

在結(jié)尾處，露西無法控制自己的感情：“你為什么要這么做(為古巴提供情報),？我知道,，你并非利他主義者，你這么做并非為了他人的福祉,，而是為你自己,。你很膽怯?！?/p>

然而,，就是這樣一名“膽小鬼”，被FBI定性為“后冷戰(zhàn)時代的頭號超級女間諜”,。 她令大量軍事機密外泄,，使數(shù)名打入古巴的美國特工身陷囹圄，使深藏在哈瓦那多年的老牌線人身份暴露,，使華盛頓秘密策劃的對古“特別行動計劃”流產(chǎn)……最重要的是,，她撰寫的關(guān)于古巴的分析報告曾被遞交給國會，就美國的古巴政策產(chǎn)生的影響延續(xù)至今,。

即便如此,，從外界能夠了解到的只言片語中，安娜·蒙特斯從未就自己最初的選擇露出悔意,。(章魯生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