據(jù)香港大學的研究報告,，在2002至2011年間,，中國的年平均自殺率下降到了每10萬人9.8例，降幅達到58%,，已跌至世界最低行列,。其中最大轉變在于35歲以下農(nóng)村女性自殺率減少了90%。專家對此稱為詭異現(xiàn)象,，“歷史上還從未有哪個國家的自殺率出現(xiàn)過如此迅速的下降”,。（7月23日《中國青年報》）

生命彌足可貴，自殺率陡降自然是好事一樁,。此前,，英國著名雜志《經(jīng)濟學人》也曾刊文披露，“近10年來,，中國自殺率降低一半,，達到世界最低水平之列”；再往前,，根據(jù)清華大學社會學系教授景軍2011年的論文,，“盡管全球自殺率在過去45年上升了60個百分點，但中國的自殺趨勢卻與之相反呈明顯下降趨勢,。2009年全國自殺率為每10萬人7.95人,，這已明顯低于全球平均水平（14/10萬）?！敝袊詺⒙首叩?，基本是確鑿的事實。

只是,，這又是一個糾結的事實：一方面,，中國人勤勞而壓力大，是自古而然的事,。早在1894年,，在中國度過半個多世紀的美國傳教士明恩溥就曾撰書了《中國人的臉譜》一書，“從早到晚善于勞作幾乎成為每個中國人的特質”。及至2013年11月,，《小康》雜志在世界各地的中國人當中開展這一調查,，共2013人參與。彼時,，中國人的最大年度感受就是“累”：有人“身累”,，有人“心累”，有人“特別累”,，還有人“越來越累”……按理說,，中國人的心理危機狀況并不樂觀。另一方面,，正如專家所言,，我國未曾為降低自殺率而推進心理健康服務，也并未動用官方手段對避免自殺進行大規(guī)模宣傳干預,?！斑@種下降不是建立在精神衛(wèi)生科學的醫(yī)生、設施等增加的基礎上的,?！边@話說得不太客氣，也是不爭的事實,。譬如在我們身邊,，確實很難找到大型專科精神病院以外的精神衛(wèi)生服務機構,。

于是,，陡降的自殺率只能從“意外”處尋找原因，譬如中國的城鎮(zhèn)化進程,。尤其是農(nóng)村婦女,，自殺率降低被認為和城市化推進密切相關,。香港大學的研究報告認為,，“最大一個原因是她們遠離了以往在農(nóng)村唾手可得的農(nóng)藥?！贝送?，進城打工也使她們離開了以往來自農(nóng)村的家庭糾紛，比如就學,、就醫(yī),、飲食、家庭內部勞動分配,、婚姻及財產(chǎn)繼承,。這樣的分析，仔細咂摸一下，其實散發(fā)著某種不宜深究的悲情意味,。因為,，依照法國社會學家艾彌爾·涂爾干的流行理論，城市化,、現(xiàn)代化和社會經(jīng)濟發(fā)展將導致社會成員相互疏遠和更高的自殺率,。那么，為什么中國的城鎮(zhèn)化反倒成了自殺率的克星,？這個問題回答得更直接一點,，就是農(nóng)村婦女進城不是一個正常的安身立命的過程，而是因為戶籍藩籬,、房價門檻等,，需要為底線下的權益與保障而拼盡全力——如此一來，再無閑情逸致去思考生死命題,。

一言蔽之,，中國自殺率的降低，是以新市民權益與自由遲遲得不到保障為事實前提的,。

這盡管不是制度設計有意為之,，卻客觀上緩和了公民心理危機走向極端化的進程。不過,，隨著全面深化改革大幕啟動,，中國的“城市化、現(xiàn)代化和社會經(jīng)濟發(fā)展”也必將走向正態(tài)與健康,，那么,，自殺率還會延續(xù)詭異的陡降之勢嗎？

叔本華說,，“當一個人對生存的恐懼大于對死亡的恐懼時,，他就會選擇自殺?！睖p少民眾的生存恐懼,，這不只是一個情感問題。遺憾的是,，“當記者撥打北京,、上海、深圳,、杭州等8個城市的自殺干預熱線電話后發(fā)現(xiàn),，不少已經(jīng)變成空號”。在老齡化與社會轉型疊加的關鍵期,，長遠而制度化的自殺干預,，也許不能盲目樂觀于眼下略顯詭異的自殺率,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