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子曰文化】
作者:曹雅欣
國學走入生活,,
傳統(tǒng)成為時尚,!
科普國學,
文化健康!
“子曰”,古代指孔子說,現(xiàn)泛指老師說,。
“子曰詩云”,就是中國人引經據(jù)典的思維模式和表達方式,。
子曰文化,,團結一批杰出的國學教育者和文化工作者,傳播中華民族優(yōu)秀傳統(tǒng)文化,,解讀古為今用的經典智慧,,構建安身立命的精神家園。
把精英層面獨有的思想智慧,,轉化為民族共享的文化力量,。

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,在個人層面提出的第三個價值準則,,是誠信,。
誠于中,信于外,,“誠信”這個詞,,要分“誠”與“信”兩個方面來看。

(一)無信不立
信,,是“誠信”最直觀的行為表現(xiàn)和檢驗標準,,所謂“言必信,行必果”,,說話一定信守,、做事一定辦到,,講究信用,,受人信任,這是誠信的外化體現(xiàn)。
“信”之一字,,雖然千金一諾最為沉重,,但空口無憑又最為虛泛,觀其行徑還要等待漫漫時間的印證,,所以,,“信”在外化體現(xiàn)方面,就產生了一種加固信任的儀式,。儀式也并不復雜,,中國的印章,就是這儀式化的憑信,。對于一國來講,,國之玉璽,鄭重一落,,就印蓋出了國家信譽,;對于個人來講,名章為憑,,紅印一蓋,,就代表著本人信譽。
所以理想化的“信”包括了三個維度:主體信諾,,客體信任,,而連接這主體與客體的,就是信譽,。首先自己有諾必信,,而后才能建立信譽,最后贏得旁人信任,。
“信”對國家,、對個人都極為重要,《左傳》中就說,,“信,,國之寶也”,信用是國家的重寶,。信譽建立,,比城池建造、比經濟建設都更難,,建立之后的維持亦難,,信諾百事可能才筑造起一道信任的高墻,但毀諾一事就可顛覆信任的根基,。國之信,,建之無形,毀之無影,易毀難建,,去即無存,。這個道理,兩千六百年前的晉文公重耳就深深懂得,。
重耳做公子時曾流亡楚國,,為感謝楚成王對他的款待,便留下信言說,,倘若將來他能回國而遭遇晉楚兩國交戰(zhàn),,一定讓晉軍退避九十里,以謝今日收留之情,。這就是“退避三舍”這個成語的由來,。后來,戰(zhàn)況果如重耳所言,,晉楚兩軍對決,,晉軍退避九十里后才戰(zhàn),最終贏得城濮之戰(zhàn)的勝利,。而在晉軍后退的時候,,軍吏曾表示過強烈反對,認為國君躲避臣下十分恥辱,,楚軍又已是疲憊不堪,,正好攻而破之。但重耳的舅舅子產,,代替重耳發(fā)言說,,如果沒有楚國的前恩就沒有晉國的今天,不能背棄恩惠而食言,。此戰(zhàn)之后,也成就了晉文公重耳一代春秋霸主的地位,。成就他的,,不僅是實力的響亮,更是人格的響亮,;成就晉國的,,不僅是國力的強大,更是國格的強大,。這就是《孔子家語》里說的:“輕千乘之國,,而重一言之信?!眹乙谎灾?,勝過萬馬千軍,。
一國對外要維護信用,對內也要建立信譽,,面對國家民眾才能形成政府公信力?!墩撜Z》中就記載有關于公信力的討論,,學生子貢曾向孔子詢問治國之政,孔子說,,“足食,,足兵,民信之矣”,,充足糧食,、充足兵力、人民能信任政府,,這就是治理政事之要,。但子貢總有進一步的思考,他繼續(xù)問,,在這三者理如果必須要去掉一項,,能去掉哪一方面呢?孔子說,,“去兵”,。子貢還想探尋答案的唯一性,于是又問,,如果再去掉一項,,在糧食充足與人民信心里,,能放棄哪一方面,?然而這道艱難的選擇題沒有令孔子為難,孔子斬釘截鐵地告訴他:“去食,。自古皆有死,,民無信不立,。”孔子的治國理念是,,在迫不得已之下,,糧備可以去掉,沒有糧食,,不過是死而已,,但自古以來誰也免不了死亡,。可是失去了人民的信任,,國家就立不起來了,。
因此,政府必須要能取信于民,,這就是中國文化中的問政,、論證;因此,,宋代宰相王安石也從治國實際出發(fā),,言古論今地總結說“自古驅民在信誠,一言為重百金輕”,,政府傳遞給人民的信義力量重過百金,,這就是中國思維中的政論、政見,。
所以,,國之信,重九鼎,。對內,,民無信不立,,對外,,國無信不威。

信,,與個體每一個人的關聯(lián)更為密切,,我們平日里,一句邀約的問候語,、一篇工作的保證書、一段信誓旦旦的承諾,,都是在進行著某種信約的發(fā)起和踐行,,在這過程中,,可能言者無心,,然而信者有意。我們每一天的言行印證,、每句話的結果論證,、每個人的印象旁證,都是比印蓋在契約上的人名章更有說服力,、更有真實度,、更具考驗性的人生信義證明,。
信,就是要對自己的每一句話負責,,也許有時候只是夸張的表達,、只是隨意的答應,可是語言之后沒有行為的續(xù)接,、沒能圓滿的完成,,這段話就缺少了漂亮的收尾、這個人就缺少了完整的責任意識,,言過其實,,便成了言而無信的人,。正如孔子感嘆的:“人而無信,,不知其可也?!币粋€人如果不講信義,,簡直不知道他該怎么辦!
所以古人對自己出言十分謹慎,,從戰(zhàn)國時期的《春秋谷梁傳》就態(tài)度鮮明地指出:“言而不信,何以為言,!”如果不能守信,,那何以要說話!到漢代的《大戴禮記》更同意這觀點,,說:“可言不信,,寧無言也!”如果言而無信,,那就寧可不說話,!宋代程頤進而總結道:“人無忠信,不可立于世,?!睕]有忠信之心的人,不可立世為人,。這樣看來,,信,不是品格的高層次要求,,而是人生的必要性條件,。
故此,古人對“信”的教育和反思時刻警醒在心頭,?!俄n詩外傳》中就記載了“孟母不欺子”的一段故事,。孟子小時候,和其他孩子一樣喜歡好奇地問為什么,,他看到鄰家殺豬,,就問母親,他們?yōu)槭裁匆獨⒇i,?孟母心不在焉地隨口打發(fā)他說:殺豬給你吃,!但是話剛脫口而出,她就后悔了,,想到孩子已有認知觀念,,怎么可以傳輸他“人無信義”的理念呢?于是,,貧寒度日的孟母依然拿出錢來向鄰家買了豬肉,,只為給孟子傳達“言出必行”的教育理念。孟子能成為僅次于孔子的儒家“亞圣”,,實在離不開母親對他幼年的點滴教育,。
育人如此,自育亦然,。成年后的孔子,,也是不忘隨時對自我進行反思教育,他要求自己每天多次反省自身:“為人謀而不忠乎,?與朋友交而不信乎,?傳不習乎?”為人辦事盡心了嗎,?與人相交誠信了嗎,?所學知識踐習了嗎?為事要忠,、為人要信,、為學要習,孔子最看重的人生品格里,,信,,就是關乎能否立身的重要一條。
信是一種品格,,一言既出,,駟馬難追。
信是一種責任,,一言九鼎,,一諾千金。
信,,更是一種準則,,人無信不可,,民無信不立,國無信不威,。

(二)無誠不行
信,,是一種行為驗證,然而“誠信”這個詞,,“誠”在“信”前,,“誠”比“信”更為重要,誠,,是內心自覺,。誠信,必須心意真誠,,才好信守約定,。
所以孔子論誠信,為我們所熟知的那句“言必信,,行必果”之后加了一句令人驚愕的話:“言必信,,行必果,,硁硁然小人哉,!”出言就必須要信守、做事就必須要堅決,,這并非君子所為,,而是沒有判斷能力、不問是非黑白,、淺薄固執(zhí)己見的小人行徑,!這句話真是石破天驚!言行一致并不一定代表誠信品格,?——在孔子這句話里,,就涉及到了“誠”的重要性:假如被迫做出的承諾不是本心所愿,假如一時糊涂的約定不是正義所為,,那么還要去義無反顧地踐行它嗎,?假如對壞人做出了違心承諾、假如做壞事順從了錯誤約定,,這些權宜之計,、這番歪理邪說反倒要如約信守嗎?當然不是,!只有正義才值得信守,,只有誠懇才甘愿信諾——內心的愿意,才是守約的根本,!
對孔子這句驚人論斷,,從小受誠信教育長大成人的孟子就深以為然,,孔子說了小人的言行,孟子便明確說君子的言行,?!睹献印分姓f:“大人者,言不必信,,行不必果,,惟義所在?!眱刃耐ㄟ_的君子,,所言不一定拘泥信守、所行不一定執(zhí)迷結果,,為人行事的準則,,是必須要合乎正義?!拔┝x所在”,,唯有正義存在,才能心正意誠,。
所以宋人晁說之就說,,“不信不立,不誠不行”,,人無信不可立,,心不誠更不能行。不講首要的誠心實意,,僅憑“信”的結果來衡量人品未免會有失偏頗,。沒有心之誠在前,信之行就成了刻板的教條,、拘泥的桎梏,、僵化的思維、固執(zhí)的行徑,、不情不愿的強迫,、形式主義的空洞。而民國時期,,修煉到“華枝春滿,,天心月圓”之圓融大境界的弘一法師,便說道:“內不欺已,,外不欺人,。”不欺人,便是“信”,,不欺已,,便是“誠”,如此內外合一,、表里如一,,才是“誠信”的本質。
誠,,這正是中國文化以濃墨重筆論述的重要內容,。《大學》里論到,,“欲正其心者,,先誠其意”,“意誠而后心正”,,孟子所言的正義,、正心,都是從“意誠”開始,。能秉真誠之性,、能懷赤誠之心、能發(fā)坦誠之言,,才能擁有正直的心,、才能遵循正義的理、才能奉行正義的事,。
而《中庸》又說:“誠則明矣,,明則誠矣,?!毙恼\才能明了真理,明了真理才算真正心誠,。所以,,在不明理時作出的錯誤承諾,本就是心不正,、意不誠的,,怎能再信其行、順其非,,讓錯誤更加荒謬地履行,?
“誠者物之始終,不誠無物,,是故君子誠之為貴”,,誠,貫穿了萬事萬物的始終,不誠就沒有萬物,,因而君子以誠為貴,。這也正是“中庸”這一智慧思想的重要出發(fā)點,中庸之道的做法就是:本于誠,、用于中,、致于和。
“誠”是君子最看重的本心,,先做到“誠”,,而后才能達到《孔子家語》里描述的理想狀態(tài):“言必誠信,行必忠正,?!闭\信這個詞因而涵蓋著內外兩方面的意義:誠于中,信于外,。
中庸之道要“本于誠”,,誠信之道要“誠于中”,由此可見,,誠之為貴,,就在于它關乎著內心的本源,是為人為事的出發(fā)源點,,若本末倒置,,只要求表面行為的達標而忽略了對內心意愿的安頓,便是緣木求魚,,背離了“誠信”的本質意義,。

國之誠信,在固邦,,在安民,;
人之誠信,在立世,,在明道,。
荀子說,“養(yǎng)心莫善于誠”,,那么,,正行莫善于信。
誠信為人,,就是在養(yǎng)自我清潔之心,、正自身坦蕩之行;
誠信對人,,就是在養(yǎng)天地浩然之氣,、正道義永存之風,。(文/曹雅欣 書法/張瑞齡)


特別感謝:書法家張瑞齡先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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