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每次遇到小舅公,，不知為什么不敢叫他一聲,，總是逃進大門內(nèi)。我不是嫌棄他的窮困潦倒,，而是怕大外公為此而狠狠地盯我的那一眼,！威嚴陰冷的目光射過來，我會打個寒噤,，我害怕,！
大外公雖然長年誦念《白衣咒》,，但總歸也是凡人身，他病重臥床時很可憐,，除了大外婆服侍外,，很少有人去看望他，可能與他平時為人清高孤傲有關(guān),。我見他的最后一面,，是我以笨拙的理發(fā)技術(shù)為他理發(fā)刮胡須，可能已是垂危之際,，只見他臉色僵白得可怕,，臉上布滿老人斑，胡須頭發(fā)象剌猬一樣,。此時,，我才第一次聽到了他對我的稱贊，只是聲音微弱,，斷斷續(xù)續(xù)：“好---你---真---好---,！”
大外公過世后，子女們都趕回來辦喪事,，場景頗為熱鬧,。棺材是上等的柏木棺材，他生前自己準備的,，生漆漆過十幾遍,，是上了年紀的人看了都眼紅的上等貨。只是不知為什么,，尸體挺在孝堂上時,，子女們卻爭吵了起來，越吵越兇,，最后還是幾個做法事的道士來勸解,，什么“死者為大，”什么“入土為安,?！蔽夜烙嬍菫榱思耶a(chǎn)吧，因為喪事辦完后,，就連院子內(nèi)種的花草也被“洗劫”一空,，其實，這院中的花草有好幾盆是大外公生前已經(jīng)送給我的了,。
還有詭異的事呢,，大外公下葬后不到十天，就托夢給后人說“沒有房子住,，冷,！”派人去看他的墳,，啊呀，不得了,！墳?zāi)贡槐槐I,，尸體被扔在曠野，可能是盜墓賊看中了他的那口棺材吧,。當時是“文革”時期,，也不敢怎么聲張，只得自認倒霉,，悄悄弄了口薄皮棺材,，草草再次安葬了事。
又隔一年,，小舅公也一命嗚呼,。他是絕戶，終生未娶沒有子女,。生產(chǎn)隊繼續(xù)發(fā)揚人道,，募捐了一口薄皮棺材，因不知他父母的墓地,，就把他草草安葬在他的姐夫旁邊,。
這真是“菩提本無樹”，命運亦無常,。到頭來,，野山上兩個荒丘，這就是大外公和小舅公,！(鑒湖老呆)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