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0月28日，中國人民大學在其官方網(wǎng)站上公布了該校自主招生政策：在2012年自主選拔錄取招生考試中實行“校長直通車計劃”和“圓夢計劃”。而圓夢計劃關于“考生資格”的一段表述引發(fā)廣泛爭議：被推薦的考生原則上要求平時成績排名為所在中學的前10%,，且家庭中三代之內(nèi)無大學生的農(nóng)村戶籍學生,。

一段時間內(nèi),，“寒門再難出貴子”,，成為輿論反思的焦點。作為回應,，北大,、清華等高校，在最新的自主招生政策中,，紛紛選擇對偏遠地區(qū),、貧困家庭予以政策傾斜。而中國人民大學,，同樣順應了這一大潮,，適時推出了自己的“攬才規(guī)則”。就初衷而論,，其無疑飽含了對底層學子的厚重關懷。只是,，具體到“表述”本身,，其措辭仍不免令觀者詫然。

在承認人大目的正確的前提下,，公眾的種種反應,，或驚呼雷人,、或大聲力挺，無非是為苛求一種“最優(yōu)效果”,。須知,，倘若操作失當，任何正義的動機,，也會發(fā)生畸變,。作為圓夢計劃的資格門檻，“三代無大學生”是否立論有據(jù),，自然是不得不深度考量的問題,。按照校方的解釋，“圓夢計劃”注重擔當社會責任,，探索解決基礎教育區(qū)域發(fā)展不平衡,，與優(yōu)質(zhì)高等教育資源稀缺之間的矛盾——那么，“三代有大學生”,，就與上述愿景天然沖突嗎,？

至于自主招生，有限的“升學福利”,，必得通過一套遴選機制分配,。但，現(xiàn)在的糾結是,，以何種標準分發(fā)指標,，公眾、校方似乎都缺乏明確認知,?？梢哉f，“三代無大學生”,，恰是共識無存的產(chǎn)物,。表述背后，人大的考量邏輯其實極易揣測：“將深造機會給予最需要的地方,，而從未出過大學生的家庭,，當然最憧憬‘躍龍門者’”。思路看似并無不妥,，卻無形間將“高等教育”視作“救濟性物資”,。其潛臺詞是，因為“亟需”所以“投放”……

那么,，難道只有“三代無大學生”的家庭,，才會渴望“名校學歷”嗎？事實上,，有太多家庭需要關照,，而“三代無大學生”,，顯然并不比“貧困”等標簽，更具感染人心的能量,?！叭鸁o大學生”，該家庭也極可能家境尚可,；而縱使父輩“金榜題名”,，亦無法確保子子孫孫不陷困頓。必須厘清,，自主招生的政策傾斜,，并不是為了將“高校深造”，作為一項無上榮耀讓更多家庭均沾,，而是試圖藉此彌合階層固化,、貧富懸殊等社會硬傷。

在重申初衷之后,，必須為“圓夢計劃”劃出最合理的目標對象,。然而，你會發(fā)現(xiàn),，這只能是徒勞的嘗試,。困境在于，在貧困,、落后的地域大范圍內(nèi),，沒有哪個群體會比其他群體，更有資格先享升學福利,。任何一次劃線,，都可能剝奪另一些孩子公平圓夢的機會。故而,，對某些人的偏好,，無異于是對另一些人的冒犯——歸根結底，“招生傾斜”只能是區(qū)域傾斜,、指標傾斜,，而不應成為小圈子內(nèi)的精準派送。

在當下,，在欠發(fā)達地區(qū),，“名校學歷”的“最需要者”是不存在的，或曰每一個孩子都是“最需要者”,。單憑想象,、主觀圈定并不實存的“最需要群體”，其后果是，所謂“教育救濟”,，因排斥寒門學子間，最充分,、最公開的競爭,，而變得曖昧不清、厚此薄彼起來,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