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周四《紐約時報》有一篇關于中國的報道,說的是昆明附近開辦的一家主題公園,。云南的陳先生發(fā)家致富后想做些善事,。去年9月他開始建造一座“矮人國”公園。公園對外售票,,有100多位矮小個子的員工進行各種文藝表演,。
據(jù)報道,該主題公園引發(fā)了各方議論,。其中,,一家設在美國加州的慈善機構的發(fā)言人直言這是一件可怕的事情,質(zhì)問這樣的公園與動物園有什么差別,。另一方面,,該報道說公園的員工們住宿條件不錯,對自己的工作有自豪感,,并不覺得是一種侮辱,。更重要的,能夠與同類一起生活,,他(她)們感到自在和滿足,。另據(jù)報道,目前該公園客源不多,,尚未開始盈利,。
是“童話世界”,還是“動物園”?是尊嚴,,還是羞辱,?這是兩種近乎對立的看法?;蛟S有人會將這種差異歸結為中西方不同的人權觀念,。的確,這兩個社會對人和人性的理解不是完全相同的,。但人權并非一個抽象的概念,。無論在哪里,人們都向往并有權向往一種體面的,、有尊嚴的生活,。我以為,這里兩種觀點的差異,,更多地應該是源于殘障人士群體在各自社會中的不同處境,。
歐美國家,盡管福利化程度不一,,但相對而言,,對殘障人士都有傾向性的福利照顧。我記得大約3年前初到美國時住在新澤西州的一個小鎮(zhèn),。我租住的居所對面是一幢漂亮的別墅,,每天出入的多是身體殘障或智障的人士。其中一位,,每次遇到我都會問同一個問題:“今天郵差來了沒有,?”他們的住所有專人照料。周末還有派對,,偶爾會有高分貝的樂聲從漂亮的落地窗飄出來,。當然,這并不是說美國就是此類弱勢群體的天堂,。在紐約市的中央公園,,不難見到在垃圾桶翻撿食物的流浪漢;在寒冬的亞特蘭大市中心,,我也見過露宿街頭者,。但總體上,對殘障人士有了制度性的福利安排的社會背景之下,,再利用殘障人士的身體缺陷從事商業(yè)演出,,就難以得到道德上的容忍和認同了。
中國的情形不同,。盡管近年來取得了驚人的經(jīng)濟增速,,但對于殘障人士,,恐怕還是處于“心有余而力不足”的狀態(tài)。據(jù)估計,,中國有8300萬殘障人士,。多數(shù)殘障人士由家人供養(yǎng)和照顧。即便有的能找到工作,,但據(jù)中國殘聯(lián)2006年的調(diào)查,,其平均工資水平不及正常人的一半。殘障人士的居住,、醫(yī)療條件等狀況也不容樂觀,。在此社會處境中,不以壓榨為目的,,給他(她)們一份不錯的工作,,使其能夠過得舒心一點,我看,,算得是一樁善事,。我們沒有什么道德的優(yōu)越感在那里指手畫腳,。
如何改善殘障人士群體的生存狀況,?目前受到網(wǎng)絡廣泛關注的流浪漢“犀利哥”提供了另一個參照。盡管圍觀者眾,,但“犀利哥”自始至終都只是一件個體性事件,。網(wǎng)友們,懷惻隱之心者有之,,戲虐渲泄者亦不乏其人,。客觀地看,,慈善施救的結果更像是這一網(wǎng)絡集體行為的副產(chǎn)品,。當?shù)卣瑒t要努力解決一個日益出名的“流浪漢”帶來的面子問題,。無論如何,,“犀利哥”重回家人身邊,算得善事一件,。
但圍觀的熱情是一回事,,行動的能力則是另一回事。我們不可能,、也不應該將解決身心殘障人士社會問題的希望托付于網(wǎng)絡,。另一方面,我們也不能指望商業(yè)演出市場,。小矮人主題公園只能是一個過渡期的個例,。要減少這方面的社會落差,中央和地方政府有不可推卸的責任。這無關市容市貌的面子,,有關個體有尊嚴的生活,,是衡量一個社會的人道底線的尺度。我們需要,,也應該有能力在這方面作出實質(zhì)性的,、更好的制度安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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