早些時候,,廈門大學因聘只有??茖W歷的知名學者謝泳為中文系教授曾贏得知識界的一致好評,。著名批評家余杰更是將之與民國時期的蔡元培聘請中學畢業(yè)自學成才的梁漱溟為北大教授并提,。然而我想,,雖然同樣是禮聘英才,,兩個時代的同一做法雖然都值得褒獎,,卻尚難如此類比,。時代的氣味不同必然給我們不同的觀感,,民國時期的政治文化土壤使之具有最大限度的學術自由,,這自由的空氣可吸納各種人才而不致窒息他們,而獨立分子的存在又進一步深化了這自由氛圍,,所以梁啟超向清華校長推薦陳寅恪時才會說:“我梁某人也算是著作等身了,,但還不如陳先生的幾張紙?!倍裉斓拇髮W是“衙門化”,、“市場化”的制度產(chǎn)物,“填表”,、“考核”逼得教授們“出假書”都來不及,,體制對人文知識分子而言到底是福還是憂?謝泳回答山西晚報記者的提問也很干脆:“我在太原一個月只有一千多塊錢收入,,讓我如何養(yǎng)家糊口,?人都渴望自由,但我們又不能脫離現(xiàn)實,,在這方面經(jīng)濟自由是一個重要因素,。”
問題很清楚了――擺在每個人面前的首先是生存問題,,人文知識分子豈得例外,?然而人文知識分子面臨的一個很顯然的事實就是,人文科學不如理工農(nóng)醫(yī),,由于無一“技”可壓身,,相反往往被嗤為“百無一用是書生”,何冤枉之有,?在古代人文知識分子從學大概只有倚重兩條道路,,最理想的當然是憑借殷實的家底能夠心無旁騖地做學問,經(jīng)濟狀況不好的只有求學入仕或成為某一政治勢力的幕僚靠俸祿生活,。這一點看看李白就很清楚了,,李白年輕時家庭富貴,乃能學劍,、學詩,、學仙、廣結天下英豪,、遍覽名山奇景,,并成就詩名,到了老年被解職遣歸,,路上只有依靠朋友接濟,,不幸而死在途中。中國的知識分子與當局的關系是如此微妙,即使他們骨子里不愿意與當局合作,,表面上還是選擇妥協(xié)而獨善其身,,因為在那些過去的時代,知識分子如果不與當局合作就沒有路子可走,,“君子謀道不謀食”,,其他的工作知識分子往往也不肯低頭從事。
當代的知識分子之所以絕大多數(shù)被體制收編,,進入一種既定的秩序,,而被迫失去自由與獨立,也是同樣的邏輯,。但自從民國呼吸到西風以來,,知識分子求獨立求自由的愿望也越來越強,以致不斷探尋,、嘗試,,慢慢地在體制之外也走上經(jīng)濟獨立的路途。辦刊物,、辦社團甚至組黨,,在民國已經(jīng)是一個可資當代人參考的事實,同時越來越多的人文知識分子通過撰稿實現(xiàn)了財務自由,,脫離了財務牽制的人文知識分子慢慢地開始松動與體制的關系,,下海、辦報,、獨立出書,慢慢培育出了久已無存的自由精神,。
在今天,,商業(yè)社會里就業(yè)的多元化選擇更是進一步撬動了人文知識分子寄食體制的鎖鏈。作家李銳多年前就高調(diào)宣布要離開作協(xié),,并籍此對中國特色的作協(xié)制度提出了尖銳的批評,。王小波生前亦有辭去教職專職寫作的日子。而作家韓寒更是堅決拒絕文聯(lián)的邀請,,憑借高超的賽車技術和文學創(chuàng)作,,他面無懼色地寫一手犀利的文章。在這個多元化的時代里,,人文知識分子的生存道路確實拓寬了,,然而我們看到的轉變依然十分有限。如果謀生之道占去了太多的時間,,大多數(shù)人文知識分子由于身上綴滿不馴之氣,,寧可舍棄謀生之途而去,鄧正來在北京地下室的十年正是如此,然而終歸走到體制中去,。
當前的中國,,人文知識分子最大的掙扎莫如進入體制與蟄居民間。民間最有生氣,,誠如余世存所言,,有一種“野”的精神??墒敲耖g行走之艱難只有身體力行者知之,,如果說生活的困苦是可以承受且有希望克服的話,知識分子尚可販書,、賣菜,,那么對言論的鉗制與資源的壁壘則是忍無可忍的。試問民間知識分子的書國內(nèi)出了幾本,?民間行路何其難,?昔者陳寅恪說“經(jīng)商最妙”,愿上天盡快賜于我國之人文知識分子經(jīng)商天才,,使他們少一些圍城內(nèi)外選擇的掙扎,。 (黃陳鋒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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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責編:李艷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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